2015年10月20日 星期二

臺中市萬和宮張國與賴清標祿位牌探討

臺中市萬和宮張國與賴清標祿位牌探討

逢甲大學歷史與文物研究所副教授李建緯
逢甲大學通識教育中心講師張志相

文章載於《台灣古文書學會會刊》第16期,2015年4月,頁1-20
內容所提文物照片,請見原文所載

摘要
本文主要透過台中市犁頭店萬和宮後殿所見的二方長生祿位牌:張國、賴清標祿位的生平、製作工藝、官銜等資料,考證二方長生祿位牌的設立時間與相關歷史背景。
有關張國祿位的設立年代,根據後殿建立年代、相關文物的圖像佐證,可能是19世紀(或以前)或早於道光年間;至於賴清標長生祿位設立時間,透過《寺廟臺帳》記載大正2年(1913)陳盛與賴清標出資進行萬和宮修復之事,一般邏輯上祿位係於建廟有功,於其生時所立(卒於大正4年,1915,故推測該面祿位年代應是在大正21913到大正41915之間所置。筆者二人透過賴清標墓的實地踏查得知,賴清標生前雖累積大量財富,但卻能主動造福鄉民,樂善好施,對於萬和宮的重修,居功厥偉。 
關鍵字:萬和宮、張國、賴清標、長生祿位牌

一、 前言
媽祖信仰是臺灣民間宗教信仰中最為顯著的現象。自明清以來,臺灣人為崇敬媽祖即為之廣建宮廟,並傳頌不少具有地域特性的神蹟與傳說,且由之產生了獨特祭儀與民俗節慶活動。臺灣的媽祖宮廟數量至少在994座以上20138月前[1]這當中被政府指定為古蹟者,卻僅約百分之一。
臺中市南屯區萬和宮早在民國741127日,即經內政部公告為臺閩地區第三級古蹟。作為古蹟的萬和宮具有悠久的歷史與相對保存完善建築、文物,這是萬和宮在諸多媽祖廟中能脫穎而出的關鍵。通行性的說法,萬和宮始建於雍正4年(1726);廟地取得與老大媽神像,據說都與拓墾臺中盆地的元勛--張國家族有關。因此,對於其祿位年代與來源的討論,和萬和宮的建立、臺中市南屯區的開發,息息相關。

二、 張國、賴清標祿位牌現況描述
寺廟、祠堂、宅第中所供奉的「牌位」為泛稱,「牌位」按其歷史淵源及功能差異,可概分為二類:第一類是作為憑神之用,通稱「神主牌位」,祭祀對象為亡者;另一則是作為人表功頌德兼祝延其壽之用的「長生祿位」,祭祀對象為生者。以生者為對象的牌位,依奉祀對象的不同可再細分成「功德主」(蓋廟捐奉者)與「長生祿位牌」(創廟或建廟重要人物,生前即立此牌,)。通常祿位牌之造形與神主牌造形並無二致。[2]
臺灣一般民間的祿位,也存在「功德」與「長生」兩個邏輯之間的混用,[3]臺灣寺廟所供奉的「長生祿位」,通常是對寺廟有特殊貢獻者,方獲奉祀。[4]康熙末年周元文《重修臺灣府志》有云:「康熙五十四年任。……捐俸添建萬壽龍亭,起蓋龍王、田祖二廟,不費民間一芥。康熙五十七年奉旨特陞廣東按察使司,民懷其澤,誦德歌功,為祀祿位牌於田祖廟。」[5]光年間《噶瑪蘭志略》亦有「先是丁卯秋,將會勦海寇,入援蘇澳,漳人送之於溪北,泉人迎之於溪南,民爭為之用。後補建寧府知府,蘭人思之,為立祿位以奉」之記載[6]至於林豪的《東瀛紀事》,也提到「北門外立一香案,書戴潮春長生祿位,冠以奉天承運天命大元帥等偽號」[7]另就通常情況而言,長生祿位牌所奉對象,在過去以官員仕紳的情況較為常見。
不論是長生祿位或牌位,一般用木板製作,呈長方形,下設底座,便於立於桌案之上。牌位的書寫方式,古代一般多用老宋體(筆劃豎粗橫細)、自上而下豎寫,現代則多採用正楷或隸書等字體,以示莊重、肅穆。牌位上通常以金字於正上方書寫堂號、中央為姓氏歷代高曾祖考妣神位」,左右兩邊按左昭右穆制度,書寫世系名稱。[8]

(一)「張國」祿位
張國祿位置於於萬和宮後殿虎次間,直長方形牌位,高100公分,綠底。其外框為暗金色龍紋,中間為金色隸體陽刻於木板上,再拼貼於牌位中。底座上緣有幾何紋路,下有三面紋飾,中央書有「鎮守浙江定海地方處總兵官功加左都督仍帶餘功二次張韋國祿位」隸體陽刻文字。字體上張諱國的諱,言字邊不見,應是已脫落。按一般慣例,應為「鎮守浙江定海地方處總兵官功加左都督仍帶餘功二次張國祿位」


1:位於後殿的「張國」祿位

透過〈媽祖信仰與聚落社會以清代犁頭店街萬和宮的信仰活動為例〉一文可知,萬和宮後殿供奉張國祿位,反映的是張國在世時對萬和宮有所貢獻,推測應和捐款創立廟宇有關;其次,祿位上方寫明張國擔任「鎮守浙江定海等處總兵官,功加左都督仍帶餘功二次,張諱國祿位」[9]換言之,定海總兵官張國可能是在康熙54年到康熙60年去世前,參與創建萬和宮的信仰活動。
透過《臺灣文獻叢刊》、《萬和宮志》、方鼎撰《晉江縣志》〈武衛志.將畧〉、周元文《重修臺灣府志》〈武備志〉、《清聖祖實錄選輯》可知,張國字昭侯,號定庵,福建泉州府晉江縣三十二都寮內鄉人。生於順治16年(1659),卒於康熙60年(1721)。張國以隨施琅平臺之戰功,授湖北襄陽游擊。在康熙44年至48年(1705-1709)間,擔任臺灣北路營參將一職。康熙48年(1709)又陞任福州副將,至康熙50年(1711)再回臺灣擔任安平水師副將。康熙54年(1715)又拔擢為浙江定海總兵官。康熙60年(1721)葬於故鄉寮內鄉的六塔山。[10]
萬和宮文物館原來藏有張國與其夫人牌位,可惜的是本次登錄時並未發現。可以肯定的是,不論是祿位或牌位,張國對萬和宮的創建,具有重要的地位。
張國雖葬於故里晉江,但有關其夫人洪敏麟透過傳世牌位,認為其夫人墓塋於貓霧捒社後。其牌位後方中央一行為「曾祖妣乳名老舍諱端懿吳氏行一」;左右為生卒年:「生於康熙己酉年(康熙8年,1669)二月二十日酉時卒於乾隆己巳年(乾隆14年,1749)八月廿一未時」,享年81歲;至於下方的「乾隆四十三年(1778)十二月初五時葬於彰化縣大肚山貓霧捒社後西勢山頂穴座申向兼庚申分金庚申庚寅」,雖說明葬於大肚山,但入葬年距離其卒年已近30年的時間,不可能停屍30年。因此,下方文字所載應該是撿骨二次葬時間。推測吳氏隨其夫返鄉,於大陸入殮後,張國在臺灣的後代,又將之遷葬於臺灣大肚山的貓霧捒社後西勢山頂。
此外,有關張國祿位的年代,在陳金田〈祖先神主與祭祀〉一文中所列的清代至現代牌位的造形,可以發現張國祿位應屬清代樣式。[11]其中央官銜寫法、以及隸體字的寫法,多是清代牌位常見風格;再者,透過早期資料照片,也可一窺其貌:在《萬和宮調查研究與修復規劃》頁59中有一張張國與賴清標祿位神龕的早期資料照片。其前方的八卦紋香爐,對照屏東琉球鄉碧雲寺所見相似的傳世文物,可能是18世紀後半至19世紀的漳州東溪窯香爐。[12]再考量到萬和宮後殿於道光年間以前已完成,意即觀音殿建立之時,已將神龕、磚雕座等一併完成。綜觀上述,長生祿位牌前方香爐年代以19世紀前半最有可能。
邏輯上來說,由於香爐與祿位應該是一套,反證張國祿位年代可能也是19世紀(或以前),或早於道光年間。

(二)「賴清標」祿位
賴清標祿位位於萬和宮後殿虎次間,高約97公分,牌位為墨綠底,金字陽刻。牌位底座及外框有木質雕刻,外框上方為盤龍、兩側為降龍紋。牌位上的字為「欽加同知銜候補分州左堂賴清標之祿位」,未見年款。


2:「賴清標」祿位


賴清標生於清咸豐五年(1855A.D.),捒東下堡田心庄人[13]。關於賴清標個人的傳記,現存較早的是《台灣列紳傳》,文不甚長,茲據引全文如下:
賴清標好紳士也。誠實悃篤。最長理財術。明治三十年推薦蔴園頭庄長。後大正三年再選舉犁頭店區長。終始精勵。克盡厥職。急公好義。裨補公益。功績不鮮。明治三十八年授紳章。資產二十五萬元。大正四年十一月卒。享年六十一。[14]
另據連雅堂編撰的《人文薈萃》資料顯示,賴氏在明治311898任麻園頭區庄長,明治381905被授紳章,大正31914任犁頭店區長,卒於大正411月,享年61歲。[15]
:台灣總督府於明治295月施行地方官制改正,以辨務署取代支廳。翌年(30)六月將辨務署轄內各街庄整併為「區」,原捒東下保下轄各街庄整併為番社腳、蔴糍埔、犁頭店、後壠、三塊厝、湳仔、西大墩、林厝、下員林、埧仔、馬岡厝等11區。此階段辨務署轄下各區並無蔴園頭區,蔴園頭庄係隸屬後壠區。[16]至明治34年總督府為強化其地方控制能力,地方行政制度為之改正,辨務署制改為廳制。次年五月台中廳公布合併後之街庄名稱及用字,查閱明治351902)「臺中廳藍興保與東下保查定街庄表」(根據臺中廳令地1221332號,明治355~3610月所編)可知,臺中有犁頭店區蔴園頭庄,並無麻園頭區。[17]因此,連雅堂明治31年賴清標任「麻園頭區庄長」的稱法,如果連氏所記時間無誤,其身分應是辨務署時期後壠區蔴園頭庄庄長。然若屬廳制時期,那此階段的犁頭店區長是蔴糍埔人黃清標,而非田心庄的賴清標,連氏似是誤記。
透過賴清標個人相關生平史料可知,賴清標祿位係日治時代萬和宮重建時有功,故立該祿位以誌賴氏。依據《寺廟臺帳》記載大正2年(1913)陳盛與賴清標出資進行萬和宮修復,而一般邏輯上,祿位係於建廟有功,於其生時所立,故推測該面祿位年代應是在大正21913到大正41915間所置。

三、 張國祿位牌的探討
有關張國祿位牌的探討,無論是林文龍,或是萬和宮的修復規畫書等均已有所澄清,[18]但細節上仍可補充說明。張國牌位正面所書文字釋文為「鎮守浙江定海地方處總兵官功加左都督仍帶餘功二次張諱國祿位」,其中除了有張國職官外,同時也顯示張國「議敘」之狀況。《清會典》卷十一:「凡議敘之法二。一曰紀錄,其等三。二曰加級,其等三。合之,其等十有二。其加級隨帶者、食俸者、予銜者,得旨乃准焉。[19]康熙6117226月甲寅一日陽曆713已病逝的張國,正式受到朝廷常例性的封贈。[20]關於祿位牌立祀的確定時間,頗令人在意。在不少的說法裡都已先行主觀認知張國獻地建廟,因獻地有功,因而廟方為之設位供奉,再因廟裡有牌位,從而認為建廟伊始即已奉祀。此種論證邏輯方式,明顯是掉入循環論證陷阱。如若張國生前獻地,那為何廟方所設並非功德主,而是祿位牌?祿位牌設立,恐怕主要是因張國曾具有業戶身分,同時張國也是官紳。無論是張鎮庄或是藍張興庄,名義上該業戶墾成陞科之土地,均屬張國家族所擁有,因此張國獻地之說當係導因於此。
另依修復規畫書與宮志的記載,過去文物館也藏有張國與妻吳氏的神主。[21]神主題寫係依《家禮大成》規範而製;職官係張國循例封贈內容,當係張氏私人家族神主。但由於收藏因素與時間未能確知,箇中情形自然不甚明朗。[22]惟在此同時,昭和91934出版的鈴木清一郎著作,倒為我們提供了一個說法。鈴木氏提到乾隆24年張嗣徽原文作張嗣微不僅捐獻建廟用地,同時也施捨百石租穀作為廟宇維持費用。[23]我們不知鈴木氏說法依據為何?不過雍正時期應已建廟的媽祖宮,在乾隆朝理當有重修事宜,關於此點修復規畫書早已質疑,但因缺乏相關文獻及文物證據支持,所以廟宇沿革也就不被述及。
若鈴木氏說法正確,那麼不僅媽祖宮在乾隆朝有遷建之舉,並且張國祿位牌與張嗣徽父母神主在日後出現在宮廟內,也都因此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業戶張嗣徽可能是以父親名義捐地,因而廟方最終為之設立了祿位牌,且因張家強大的影響力,媽祖宮在某種程度因此具有家廟色彩。當然這些皆屬推斷,鈴木氏的說法僅提供我們一個另外尋繹的空間。
無論如何,我們藉由這些牌位的存在,完全可確信萬和宮過去確實與張國家族關係緊密,而且從張國個人在臺的其它事蹟中,得知張國家族是民間信仰與媽祖的信仰支持者。一方面清代戰船慣例上都設有媽祖神龕,張國係水師出身,對媽祖信仰有相當的認識;另一方面,張國本人在臺灣方志內,也可見到他支持創建宮廟的情況,如諸羅睢陽廟、茅港尾觀音宮、鳳山萬善宮等,[24]因此推斷張國與其家族成員成為媽祖宮的支持信仰者,當是具可信度。
再者,由於吳氏是乾隆己巳年乾隆14年,1749逝世,乾隆43177812月歸葬大肚山貓霧捒社後西勢山頂。[25]因而這當中也提醒我們須留意另外一種可能,牌位立祀祿位與神主未必然與建廟時間一致?修復規畫書曾推斷,乾隆朝階段該廟當有重修之舉,這也是另外一個入祀的時間點,甚至其他廟宇重修時間,如嘉慶年的重修等,也不失其可能性。要之,無論是基於感懷先賢,或是張家真有獻地而設立張國祿位牌,真相已難究明,牌位入祀時間也難確定,據此以論建廟時間,其結果自是令人難以滿意。

四、 賴清標墓葬踏查
根據筆者二人於2015319日現勘,賴清標墓地仍存,其地點位於臺中市南屯區春社里永春南路188巷的盡頭,即嶺東科技大學旁空地上。墓地分成兩個區塊,其一為賴清標墓;其二則是其家族賴樸直等墓。
賴清標墓中央墓碑以花崗岩雕刻,陰刻有「和邑例授承德郎顯考妣諱清標賴府君淑德林安人之佳城」宋體字,和邑即福建漳州府平和縣;左右兩側陰刻有「丙辰年三月吉旦」(大正5年,1916「男秀、萬、孫仝立」楷體字,由此可知賴清標二子,分別是賴萬與賴秀。從墓碑上的落款可知,賴清標葬於大正51916


圖3:賴清標家族墓中央墓碑,以花崗岩雕刻,兩側有墓誌銘


此外,在大正101921由賴萬所建的賴樸直家族墓,見有賴萬與賴秀所立的墓誌銘,刻在四塊花崗岩橫石板上,安在墓葬兩側墓手磨石子結構內。其中的第一號第三塊石板,內容主要是關於賴清標小傳,釋讀如下:
第一塊石板:「第壹號家父乳名清標,官章龍光字建承,自少貧困,四壁蕭條,舉手烏有,記聞幼自十四歲,初營小商鋪,於犁頭店街,後則以小易大,持籌握算,極半生之經營,由勤(後續第貳號石板)。
第二塊石板「第貳號儉積累,建置土地一百弍拾餘甲,自居大廈壹處,外建物數棟,雖起家維艱,而樂善不倦,如建廟、修祠、造橋、築路,以及賑孤恤寡,捨藥施茶,種種義舉,無不踴(後續第叁號石板)。
第三塊石板「第參號 躍樂輸,所賈不貲,而家計日盈,以今計之,實有四十餘萬財產,賜我兄弟二人。於是我二人相商,決議建築祠堂於父塋墳穴址北,家族墓地居中,其號曰賴綿德堂,俱祀臨臺祖先之靈,決定逐季分為春秋二季。男賴秀、萬謹識。
第四塊石板「今以左記土地垂之,永久充作祭祀及修覆祠堂一切諸般經費。自立定以後,子子孫孫不得遷移以背祖先名義。
從前三塊石板內文來看,賴清標係白手起家,從犁頭店開小店鋪做起。其後,經營有「隆源發」店號,成為臺中富豪,[26]並積累有財富達40餘萬元,其說法比連雅堂所編的《人文薈萃》1921說法還多了20萬元,從邏輯上,應以石板上賴萬、賴秀的說法為準。[27]以西螺廣福宮日治時代重建為例,昭和111936的「廣福宮重建牌記」提到,日治時代該宮重建支出為貳萬肆仟玖佰陸拾玖圓五四錢;同時期(昭和10年)重修的大稻埕霞海城隍廟來說,當時重修耗資總工程費支出僅為四千五十九元九十一錢。[28]如此可見賴清標積累財富之鉅額。

                       
                                                                                    圖4:賴清標墓葬

然而,賴氏並未為富不仁,由於幼時極為貧困,因此能體認到窮人的苦處,主動造福鄉民,樂善好施。在第貳號碑文中提到的「建廟」一事,所指的應是與倡建萬和宮的相關事蹟,而這也成為後世子孫紀念賴清標,為家族集體記憶與認同之一。值得一提的是,賴清標的兒子賴萬、賴秀,似乎也承襲了乃父樂捐建廟之風,在臺中市元保宮於大正131924重建的三川殿正面虎邊,同樣留有其建廟有功之名。


圖5:賴清標墓葬花崗岩墓碑

再者,賴清標墓碑與長生祿位牌所題寫內容兩者間存在若干疑問現象。[29]祿位牌題寫為「欽加同知銜候補分州左堂賴清標之祿位」,從所書內容判斷係屬虛銜,考清代之同知有兩類,其中知府佐貳官,以廳為轄制區域,稱分府,為正五品。祿位牌中稱「候補分州左堂」即是指分府之意。案賴氏生前並未獲有科舉功名,因此其生前如獲有此銜,依常態而言,當是依暫行事例報効捐納而得,但符合該事例的狀況,卻往往是從報捐貢監生資格開始,然而我們在賴氏相關資料內並未發現賴氏具有該銜,因此其祿位所書內容的真實性,也就有了疑問。在此同時,其墓碑所記則是「和邑 例授承德郎顯考妣諱清標賴府君淑德林安人之佳城」承德郎」「安人均是文官正六品與其妻之散階與稱號。考諸清代封典制度,清代政府將散官用於封贈官員及其親眷,文武各18正六品以上通稱某某大夫,以下稱某某郎。在大多數時間內,封典除是皇帝覃恩事項外,官員凡獲升轉,皆可申請相對應的散階,甚至可將自身的散階「貤封」給父母。倘若賴清標獲有同知銜,其對應之散階當為奉政大夫,而非承德郎。故而,牌位與墓碑兩者,對於賴氏之官銜與封典情況,內容上存在著矛盾情況。
清代封典也是捐納項目之一,倘若承德郎之階為獲同知銜前所授,且由捐納而來,其後賴氏再行捐納虛銜,如此,墓碑題寫內容也不當為承德郎,因為依禮而言,神主外面式與墓碑之題寫通常都以最高官階為據。由此看來,賴清標的祿位牌與墓碑題寫內容相互間的矛盾重出現象,顯然與清代禮法制度不相合轍。
總之,綜合現有所獲史料與清代禮法之制而論,賴清標祿位牌與墓碑題寫之官銜與散階,實疑竇重重,其官銜稱呼稱呼的來源仍待證明。


參考書目
一、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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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豪,《東瀛紀事》(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7),卷上,〈戴逆倡亂〉。
[]柯培元,《噶瑪蘭志略》(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7),卷十,〈宦績志〉。
[]連雅堂編,《人文薈萃》臺北:遠藤寫真館發行,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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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專書或期刊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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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網路資料
1.         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中心地理資訊科學研究專題中心,網址 http://crgis.rchss.sinica.edu.tw/spatial/atlas/temple/god/040-8/image
2.         《漢文台灣日日新報》電子版,網址: (TBMC)http://vision.lib.fcu.edu.tw/twhannews/user/index.php



[1]此依據中央研究院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中心地理資訊科學研究專題中心,截至民國10211的統計。參見http://crgis.rchss.sinica.edu.tw/spatial/atlas/temple/god/040-8/image
[2]李建緯(計畫主持),《彰化縣古蹟中既存古物登錄文化資產保存計畫》(彰化市:彰化縣文化局,20124月),頁11-12
[3]王鈺涵,《功德與長生:新埔廟宇祿位研究》,國立交通大學客家文化學院客家社會與文化碩士在職專班碩士論文,20087月,頁63
[4]陳哲三,〈竹山媽祖宮歷史的研究──以僧人住持與地方官對地方公廟的貢獻為中心〉,《逢甲大學人文社會學報》62003),頁 165-173
[5]周元文,《重修臺灣府志》(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7),卷三,〈秩官志〉,頁 64
[6]柯培元,《噶瑪蘭志略》(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7),卷十,〈宦績志〉,頁 87
[7]林豪,《東瀛紀事》(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7),卷上,〈戴逆倡亂〉,頁 2
[8] 簡榮聰,洪敦光,《臺灣文物精選展專輯》之「公媽牌」一項,南投市:國史館臺灣文獻館,2004年。
[9]李朝凱,〈媽祖信仰與聚落社會以清代犁頭店街萬和宮的信仰活動為例〉,《2011媽祖國際學術研討會民俗、觀光與文化資產論文集》,頁116
[10]李朝凱,〈媽祖信仰與聚落社會以清代犁頭店街萬和宮的信仰活動為例〉,《2011媽祖國際學術研討會民俗、觀光與文化資產論文集》,頁117
[11]陳金田,〈祖先神主與祭祀〉,《臺灣風物》第39卷第2期,19896月,頁99-106
[12]盧泰康、王竹平,《屏東縣琉球鄉碧雲寺傳世陶瓷古物研究與修復》,臺南官田:國立臺南藝術大學藝術史學系,20147月,頁36
[13]參見王振勳、趙國光撰台中市志 :人物志》<賴清標>,(台中市:台中市政府,民國97),頁5
[14]引文參見鷹取田一郎執筆,《臺灣列紳傳》(臺北市:臺灣總督府,1916年),頁194
[15]連雅堂編,《人文薈萃》臺北:遠藤寫真館發行,1921),212
[16]關於日治時期台中地方制度的變革參閱,孟祥翰主持,《臺中市志:沿革志》(臺中市:臺中市政府,200812月)。其中辨務署階段參閱該書頁91「明治三十二年台中辨務署各區一覽表」。
[17]參閱孟祥翰前引書,頁98「明治三十五年台中廳藍興保與捒東下保查定街庄表」
[18]參見林文龍,〈定海總兵張國與臺灣-從民間信仰的傳說談起〉收入氏著《臺灣掌故與傳說》(臺北:臺原出版社,19927),頁105-112;何肇喜建築師事務所,《第三級古蹟臺中市犁頭店萬和宮調查研究與修護規劃》,臺中:興興出版社,1998年),頁56-57
[19]清會典(北京:中華書局,20131月重印本)卷十一,頁92
[20]見《大清聖祖仁(康熙)皇帝實錄》(臺北:臺灣華文書局發行,1964)298,頁3955
[21]神主與其題寫內容,見何肇喜建築師事務所,《第三級古蹟臺中市犁頭店萬和宮調查研究與修護規劃》,頁175
[22]常情而論,捐獻神主情況較為罕見,媽祖宮前身是否真與張家具有特殊關連?耐人尋味。
[23]張嗣徽捐廟地事,見鈴木清一郎前揭書,頁368-369。同時鈴木氏也提到嘉永元年(1848年,道光28)廟宇曾因地震倒壞而重建。鈴木氏的說法同樣缺乏實證資料,且他也存在將史實與傳說混同現象。因此其說法僅能提供參考。
[24]張國參與臺灣廟宇建置的情況,參見林文龍,前引文。
[25]乾隆4312月吳氏歸葬大肚山,巧合的是,稍前(同年4)彰化知縣馬鳴鑣履勘藍張興庄界址,並繪圖造冊。雖無證據顯示兩者關聯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其可能性,若兩者確實有關,那麼廟地的產權確立是否也在此時?耐人尋思。
[26]何肇喜建築師事務所,《第三級古蹟臺中市犁頭店萬和宮調查研究與修護規劃》,59
[27]連雅堂的史料依據當是漢文台灣日日新報1909612日的報導。該報曾將臺中地區各富豪報稅時個人之資產額前29位富豪名單予以刊登報稅資產達五萬元以上者,其中第一位是霧峰林家的林季商34萬元,賴清標則排名14,達10萬元整。呈報官方的個人資產額當然與實際資產額有所落差,報導中報導林獻堂資產額為125000元,但台灣列紳傳則記為六十萬元。當然列紳傳所載是否為實質資產,仍待證明。賴清標的情況也當類似。詳細狀況參見《漢文台灣日日新報》電子版,網址: (TBMC)http://vision.lib.fcu.edu.tw/twhannews/user/index.php
[28]李建緯、林郁瑜,〈雲林西螺廣福宮文物資源調查報告〉,《庶民文化》第9期,20143月,頁98
[29]感謝匿名審稿者的提醒,我們也認為有必要與義務,針對此問題做一澄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