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7日 星期日

「巡味‧尋味‧馴痕」─當代金工創作

原文為「巡味‧尋味‧馴痕」展覽之序,完稿於2008年12月


在當代各種創作語彙已漸枯竭的情形下,究竟金工創作還有多少可能?它是一種幾何的、空間性的、反光的、冷漠卻精準的句點,抑或是一種有機的、時間性的、隨機的、人文性的問號?我們從賴永清、林麗娟與陳逸的作品發現了這樣的問號,而非句點。

銅管、零件、風扇、量尺、斑剝的漆、褪色的肖像,賴永清作品帶有一種工業機械發達過盛之後的殘敗意象,卻又同時具有某種疲憊脫力之後的沉澱思緒。其作品是一種反省式的,不斷地探索自我的、同時也以第一人稱作為創作角度。作品的歷程如同一部成長小說,不斷自我追尋,以符號式的意象,拼貼、並置、重覆、碎片化之手法,沉澱出自我鏡像:在《工業製品系列》開始是內省的、獨白的、孤高的意境;而自《工具系列》之後開始產生對話,而工具的實用性遂被視為障礙作品本質者,透過工具的放大、變形、扭曲,成為審美凝思之物,此時「用」之大用而為不用;至其《欲望花園系列》,則不再是孤高殘破的意象,符號圖像的使用甚至於邀請觀者與其作品對話,儼然已見人煙。

賴永清作品:三個轉向

賴永清作品:零件

當電影《香水》試圖將感官嗅覺拉向了視覺影像,成功地演奏出一道視覺與嗅覺的賦格曲,而林麗娟亦嘗試將五感中的味覺,透過其身體勞作而將一道道的酸、甜、辛、辣賦形,而漫延的肉塊、五花大綁的臘肉、肢解的五官,也潛入其金工創作中,整體凝像為一部金工協奏曲,於是氤氳飄渺、稍縱即逝的味道,匯聚、凝結、濃縮成為可觸、可摸、可視的味覺結晶體。一如她於創作自述中將金工技法比擬為料理,林麗娟也不斷地以敲花料理出一道道的金工饗宴。

林麗娟作品

林麗娟作品

林麗娟作品

莊子《養身主‧庖丁解牛》中,當庖丁解牛時已進入目無全牛之境界,其世界僅剩下手、心、牛與刀主客體同一化,而鍛敲行者陳逸也將他的手、心、鎚與器融成一體,透過手、心與金屬的馴化,潛入修養境界。在此究竟是意念帶領手的動作、或是手自動的韻律秩序感引導著心,已失去意義。理性思維或身體思維,全數交融成一種身體技術作為主體意念彰顯的綿延狀態。在形態上,皺褶成為其作品標記,不論是身體臟器外翻的有機物之隱喻,抑或是如陰道一般敞開於中國上古祭祀用之三足鬲或高足豆器口,一方面將凝重的古典意象反轉,另一方面又吸引著觀者從器口窺視生命誕生之處。如同梵谷的濃厚油畫肌理的敲痕,於金屬表面漫延出生機的、滿盈的生命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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